王两两
“我们的空杯未满,过去的月亮易碎。”
王良aka王两两,大家的老朋友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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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捕手】国王的耳朵

CP:麦克斯威尔·珀金斯中心,珀金斯、沃尔夫、海明威、菲茨杰拉德、泽尔达全员向,含海明威x菲茨杰拉德。

原作:Genius(电影《天才捕手》),A·司各特·伯格所著传记《天才的编辑》

 写在前面:斯克里布纳出版社幼儿园AU,帕金斯爸爸和一群让他很伤脑筋的小朋友们的日常。掺杂了真实历史和混乱脑洞的傻白甜文,本质上是那本传记的同人。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猜猜看哪些梗是真实的哪些梗是虚构的。一发完。

 

正文:

 

曼哈顿第四十八号街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就在这条街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王国,之所以称之为王国,是因为它具备了一个王国应有的全部要素。一定范围里的固定疆域、数量相对稳定的一批住民、一个掌握权威的统治者、和永无休止的活跃生命力。就像每一个王国一样,这个王国也有着各种各样的秘辛和暗地流转的悄悄话,当然有时候也会有冲突和分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是的,“伤害与拒绝在诗中长存”,不过这只是王国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罢了。

 

——这个不大不小的王国就是斯克里布纳幼儿园。

 

人们口中的查尔斯·斯克里布纳二世,即老查尔斯,是这所幼儿园无可争辩的所有者。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在严正刻板的四十年里始终秉持着十九世纪君主统治的态度来打理这所美誉良多的幼儿园。相较于不苟言笑的老园长,人们更熟悉的则是麦克斯威尔·珀金斯。珀金斯先生负责管理幼儿园里上上下下的一切事务,因而比起老园长来说更为人们所熟知,人们都觉得珀金斯先生才是这所幼儿园的国王。不过或许是出于某种奇怪的清教徒式的“克伦威尔”精神又或是恪守某种固执的人生信条的缘故,这位以正直可敬而为人称道的珀金斯先生总是尽可能地使自己显得无比低调,他总说主修经济学的自己并不是一位严格意义上的老师,所做的一切工作更是微不足道,因此也不应当被称为幼儿园的管理员。他还总是这样讲,“我希望成为一个蹲在大将军肩头的小矮子,建议他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而自己却不引起他人的任何注意”。

所以,坚持“幼儿园不是大人们的,不是老师们的,不是家长们的。幼儿园永远是小孩子们的”这一观点的珀金斯先生既不教导孩子们称呼自己为“珀金斯老师”,也不要求他们称呼自己为“珀金斯先生”,他总是带着让人愉悦的耐心微笑对每一位认识他的人(无论年纪大小)这样讲:“麦克斯。请叫我麦克斯。”

 

都说和幼儿园里的小孩子们打交道是“世界上所有工作中最单调、最艰苦、最令人激动、最令人恼怒的工作”,珀金斯在心底赞同这个说法,但却并不因此而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厌倦。他有五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人们总说他把对儿子的期望都投射到了幼儿园里那些男孩子的身上,同时他也以疼爱女儿的方式对待园内的每一个小女孩。他热爱他的工作,反过来说也同样成立,因为他的工作也格外需要他。不管何时何地。

譬如此时此刻。

菲茨杰拉德在短短的一分钟内第三次叹了口气。他故作老成地把胳膊肘搭在桌沿上两手托腮,同时转动着眼珠观察着周围人对他刻意的叹气所作出的反应。由于腿还够不到地板,他就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前后晃荡着两条腿,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

珀金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也学着他的样子用一只手撑着下巴,郑重其事地问他:“菲茨,你怎么了?”

成功获得关注的菲茨杰拉德显得开心了些,但他把自己细微的喜悦克制得很好,并且用自己一贯擅长的漫不经心又惹人好奇的口吻回答,“其实也没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们可以稍微谈一谈。”珀金斯把头往前探了探,这个友好的举动显然博得了菲茨杰拉德的信任,他终于停止了频繁叹气的举动。想了又想,他以一种说梦话般的调子犹豫着开口:“明天是我的6岁生日。”

“哦?那可要提前祝贺你了。”珀金斯笑了起来,“要知道这可是件好事,你还会收到很多祝福和礼物。”

“可我不想过生日。我不想变老。”菲茨杰拉德含糊地嘟囔着,有好一阵子没抬起头来。

这可有点难办。珀金斯在心底悄悄地惊奇了那么一小会,他并不清楚为什么菲茨杰拉德会畏惧年龄的增长,但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应当尽自己所能试着去理解,无论听到的想法有多么荒诞不经。于是他试探着抛出一个问题,“你知道变老意味着什么吗?”

菲茨杰拉德急切地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但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锁紧了眉毛,小脸上满是一种与年纪不相符的深沉表情。“我不是很确定……但我觉得变老和死亡的意思可能差不多,死亡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把“死亡”这个词咬得很轻,一贯典雅柔软的语调也变得飘忽游移起来。

“那死亡又是什么呢?”珀金斯的目光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奇妙力量,菲茨杰拉德怯怯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头去,摆弄起自己的衣角并把布料团了个皱皱巴巴。

“死亡是……是一个不好的词。我只知道那意味着再也吃不到好吃的覆盆子白桃翻糖蛋糕了。”菲茨杰拉德犹豫起来,“或许我们不应该谈论它。”

“有什么不应该的?”这时一个莽撞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把陷入思考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弹珠砸在桌子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之前一直在一旁百无聊赖抛掷弹珠的海明威不以为然走到近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老了就是老了,死了就是死了。人都会死的,这没什么稀奇。我认识的一个水手告诉我,如果你不敢提到那个词的话,”这次他把弹珠抛得很高,不过还是稳稳地接住了,“那就换个说法,比如——”

珀金斯和菲茨杰拉德都没说话,尤其是菲茨杰拉德,他松开了攥着衣角的手,盯着海明威,听得尤为入神。“比如——”海明威耸耸肩,“‘玩完了’或者是‘翘辫子了’什么的。”

听到了两个并不熟悉而且略显粗俗的词语菲茨杰拉德很明显地又一次皱起了眉头,那种莫名其妙的惆怅再一次蹿到了他的眉宇之间,海明威一下子显得有些局促,他武断地把这种表情误判为快要哭出来的前瞻信号,因此面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愧疚。当然,珀金斯把这两个人的心思都看在了眼底,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他从不制造思想,而是习惯引导思想的生发与扩展,并且在适当的时候抚平思维突兀的皱褶。

一贯的沉稳让他在这个关键时刻选择了宝贵的沉默。

“快要哭出来”的菲茨杰拉德让海明威越发感到无所适从,他烦躁地选择继续说下去,毕竟他总是这样有些不管不顾的,“变老的确挺可怕。你会变丑变矮,皱得像颗……那个词是什么来着我没记住,”珀金斯做了个口型告诉他那个词是“核桃”,于是海明威接下去讲,“……嗯皱得像颗核桃。这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怕的。当然死亡也一样。”

“海姆,那你说说看,死亡是什么?”珀金斯饶有兴致地发问。

“死亡?”海明威打了个响指,发现菲茨杰拉德的视线被他的这个小动作成功吸引了过来。那是他最近新学到的时髦把戏,他总是醉心于学习各种各样的有趣技能并且不露声色地展现出来,“我不是很清楚,我又没死过。但我知道人只能死一次,我想那一定是一种很珍贵的体验,人们总要留到最后一刻去感受。大副老汉斯说,人生下来的时候攥着拳头,死的时候却只能张开手,什么都抓不住,手里空空的,估计这就是死亡的意思了。”

珀金斯点点头表示赞同,菲茨杰拉德却什么都没说。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白嫩的小手张开了手掌,打量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若有所思,看起来还是一副忧虑的样子。

海明威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干脆探过身去把手里的弹珠一股脑塞给了菲茨杰拉德。珀金斯知道,那些五颜六色的弹珠是他前几天从水手们那里打赌赢回来的,他一向宝贝得很,这下居然全给了菲茨杰拉德,想来是经过了一番艰巨的思想斗争。

“就当提前送你生日礼物好了。”海明威有点不舍地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弹珠,但还是勇敢地做出了决定,“你看,这下你手里就不是空空的啦。”像是生怕自己下一秒会后悔似的,他干脆利落地转身跑出去玩了。

手里那些五颜六色的漂亮弹珠显然成功转移了菲茨杰拉德的注意力,他向来很喜欢这些亮晶晶的小玩意。看到他的神情变得愉悦起来,珀金斯在心里松了口气,循循善诱地跟他讲,“你看,过生日总归还是一件好事啊。说说看,菲茨,你还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这时一直在走廊里练习芭蕾的泽尔达提着红舞鞋蹦蹦跳跳跑了进来,在珀金斯面前慢慢转了一圈给他看自己的新裙子,火红的裙摆像朵绽开的玫瑰花一样旋转开来。毫无疑问,泽尔达是整个幼儿园里最漂亮的女孩子,也是整个幼儿园里最疯疯癫癫的女孩子。在得到珀金斯带着笑意的赞赏眼神之后她心满意足地跑到了菲茨杰拉德身边,急切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菲茨!快来快来!我在外面的草地上发现了一只小松鼠!”

还在出神琢磨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菲茨杰拉德被她拽得晃悠了一下,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他跳下椅子之后在原地稍稍停留了一阵,盯着泽尔达沙金色的熨帖卷发和她鬓边的酒红色蝴蝶结发了一会呆。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不过你的蝴蝶结真好看。”菲茨杰拉德用一种痴迷的眼神盯着她的蝴蝶结,真心实意地赞叹了一句,然后就和泽尔达手拉着手跑出去看松鼠了。

 

第二天的中午,不想变老的菲茨杰拉德百般不情愿地接受了所有人的生日祝福,然后开始郑重其事地拆开他的礼物。珀金斯的礼物一向很公平,他在每个小家伙生日的时候都会送上一本书。当然是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这是他最喜欢的书籍,尽管知道这些小家伙们还完全不到阅读这本书的年纪,他还是选择为他们提前准备好这个他认为每个人都应该读一读的作品,事实上他总是忍不住要给他们一遍遍地将安德烈亲王行军的故事。小班时每个人过生日收到的是《战争与和平》的上册,中班就会变成中册,然后大班就会受到下册,尽管所有的小孩子对这份礼物似乎都没有多大兴趣,珀金斯还是固执地认为,这个深思熟虑后的主意简直堪称完美。

海明威昨天把自己的弹珠送给了菲茨杰拉德,于是他打定主意再去找那些靠岸运货的水手们碰碰运气。沃尔夫送他的礼物包得歪歪扭扭的,打开来是一块他在曼哈顿北区哈莱姆小店里买到的酒心巧克力,还附带了一张写了一堆祝福的小卡片。最下面的一个打了精致粉色缎带的小盒子是泽尔达送的,“喔!”菲茨杰拉德打开后小小地惊呼了一声,里面放着的正是泽尔达那枚好看的酒红色蝴蝶结。

“我猜到你一定会很喜欢我的礼物。”泽尔达背着手站在菲茨杰拉德面前,有些局促地绞着手指,“你总是盯着它看,比看我跳舞的次数还要多。”她嫉妒地咬了下嘴唇。

“因为它很好看。”菲茨杰拉德摆弄着那个蝴蝶结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跳舞的时候它就会飞起来,就像一只蝴蝶,我是说,真正的蝴蝶。而你不是蝴蝶,你是带着蝴蝶飞起来的那阵好看的风。”

泽尔达很喜欢他的这番话,她快速地瞥了一眼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个蝴蝶结,有点恋恋不舍似地说:“可你总不会每天都戴着它。我觉得我们可以轮流着戴,星期一三五归你,星期二四六归我。”

“好啊。”菲茨杰拉德点头,毕竟泽尔达说什么他都会同意的。

“我有一条白纱裙,上面绣着金盏花的那条,我可以借给你,”泽尔达打量了一下菲茨杰拉德,无私地向他许诺,“那条裙子和这个蝴蝶结很搭,你穿一定很好看。”

“那星期日的蝴蝶结怎么办?”珀金斯插嘴。

“星期日就交给你吧,麦克斯。”菲茨杰拉德认真地考虑了一会,提议把这个珍贵的权力让渡给珀金斯,泽尔达点点头,一把抓起蝴蝶结伸长手臂凑过去在珀金斯的鬓边比划了两下,歪着头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可以别在你的帽子上。”

谁都知道泽尔达和菲茨杰拉德有着一模一样的执拗,恭敬不如从命,珀金斯只好哭笑不得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保管这枚蝴蝶结的。

 

……当然他可不要把这玩意别在自己七码灰色浅顶软毡帽上。毕竟那可是“独立之帽,个性之帽,美国之帽”。

 

秋去冬来,很快又是春天。大萧条的只不过是吹过湖面的瑟瑟风声,幼儿园的春天和以往的千千万万个春天没什么不同,却又是那么地独一无二。

作为一个有着中世纪骑士情结的人,珀金斯突发奇想布置了一个小作文,要孩子们随便聊一聊心目中的英雄。检查作业是一件苦差事,毕竟他需要努力辨认孩子们不同且稚嫩的字迹。但与此同时他又乐在其中,因为那些文字里往往隐藏着只属于孩童的奇异世界,永恒的童趣,能引领青春不再的大人们飞升。

 “我心目中的英雄拥有无穷的财富,被所有人喜爱。”这份字迹清楚且只有一处涂改的作业显然属于菲茨杰拉德。珀金斯转了一圈铅笔,找出了一处语法错误然后在下面帮他修改过来。

下一张作业纸边缘有些不整齐,看起来是从口袋笔记本上随手撕下来的,上面只有两个单词,“cojones”和“macho”。珀金斯皱了下眉头,想起这是西班牙语里“有胆量的人”和“强壮的男子”的意思。显然,这是海明威的作业,最近他和几个常在这条街买酒喝的西班牙斗牛士交情不错,他一向喜欢和不同的人攀谈,很明显通过聊天他学会了不少新词。珀金斯看了看这两个词,然后拿起了下一份作业。

“莫扎特是个英雄。他的音乐是我听过的最美的音乐。”这是达文波特*的作业,这个小姑娘很喜欢莫扎特的音乐,尽管珀金斯对莫扎特不怎么感兴趣,他还是认认真真地读了两遍这份作业。

珀金斯认真地读着每一份作业,最后一份作业显得十分与众不同,因为珀金斯要求写三十字以内的小作文,这张大大的纸却写得满满当当的,看起来足有一百多字。“真正的英熊是文雅而自然的,我觉得应该把他们成为‘高等绅四’,我的叔叔是个医生,他就是个高等绅四。每个人都想成为英熊,但是真正的英熊并不多。他们就像是夜里壁炉中的火苗,就像是冬青树的叶片。英熊始终能让人愿意去相信,能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尊敬。”毫无疑问,这份字迹相当潦草难辨的作业是沃尔夫的。珀金斯认真地把“英熊”修改为“英雄”,划掉“高等绅四”改成“高等绅士”,然后修改了三处语病,又读了一遍之后删掉了两个字,给了最高分。

 

沃尔夫把自己得了最高分的作业纸看了又看,显然很高兴。午休前他把那张纸正正地摆在桌子上,十分珍重地抚平了边角的皱褶,等到一觉睡醒却发现那张纸不翼而飞。

斯克里布纳幼儿园发生了神秘的失窃案,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件。

“有谁见到过汤姆的作业纸吗?”珀金斯敲敲桌子问大家。

大家纷纷摇头。然后一只小手慢腾腾地举了起来,是海明威。

“海姆,你见到过他的作业纸吗?”珀金斯严肃地问。

“被我拿去擦鼻涕了。”海明威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我很欣赏你的诚实,但是欧内斯特,我和汤姆还有其他同学都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珀金斯少有的严厉语气让海明威有一些畏惧,他挠了挠头,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这样做,但还是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讲了出来:“别的作业纸都太小了,而沃尔夫的废话那么多,正好够我拿去用。”

沃尔夫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他结结巴巴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能成功说出口,他攥紧了小拳头,可是一想到整个幼儿园没人能打得过海明威他又一下子泄了气,只好趴在桌子上眨巴着眼睛,看起来委屈极了。

“欧内斯特,你应该向沃尔夫道歉。”珀金斯叹了口气,走过来轻轻地摸了摸沃尔夫的脑袋表示安慰,然后对海明威说,“不然下周大家一起去河边郊游可就没你什么事了。”

“好吧……对不起,沃尔夫。”之前答应了大家要在郊游时露一手表演钓大鱼的海明威本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态度板着脸,还是向沃尔夫道了歉。

 

为了表示安抚珀金斯给沃尔夫发了朵小红花,沃尔夫这才重新高兴了起来。第二天艾琳来找他玩的时候他把那朵小红花郑重其事地送给了艾琳。艾琳是住在附近的一个二年级小女孩,她很喜欢来找沃尔夫玩,因为沃尔夫比其他小朋友整整高一个头,这样艾琳和他说话的时候就不用俯下身来。

艾琳和其他小学生不一样,她从来不把沃尔夫当成一个“幼稚的小鬼”,而且她很喜欢听沃尔夫给她讲故事。沃尔夫旺盛的表达欲使他总有讲不完的新鲜事和稀奇古怪的想法,对于艾琳来说,这相当有趣。

她把那朵小红花夹在了课本里,“哦活像粘上了一块红色的泡泡糖”,沃尔夫煞有介事地评价,艾琳被他新奇的比喻逗得咯咯直笑。

“我也想要一朵小红花。”远远看见这一切的泽尔达显得有点垂头丧气。“菲茨,你应该也送我一朵小红花。”

菲茨杰拉德为难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我可以去山脚的灌木丛给你摘一朵来。”

“才不要。我要珀金斯剪的那种,和沃尔夫那朵一模一样的。”泽尔达攒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把秋千荡得很高很高。

心惊胆战地看着越荡越高的秋千,菲茨杰拉德越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泽尔达开始固执地对他不理不睬。黑亮的小皮鞋鞋头上沾上了泥土,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响亮地吸了下鼻子,菲茨杰拉德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的海明威终于决定出手。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没好气地递给菲茨杰拉德:“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哭。”

 

——那是可怜的沃尔夫的作文纸剩下的四分之一遗骸。

菲茨杰拉德看着手里那张皱皱巴巴字迹模糊不清的纸条破涕为笑。

 

某个让人困意浓郁的夏日午后,珀金斯坐在树下的阴凉里拿着纸笔涂涂画画,沃尔夫从远处跑过来,看到珀金斯之后停住了脚,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一大一小默契地享受着难得的宁静午后。

“麦克斯,上次忘记问你,你心中的英雄是什么样的呢?”沃尔夫盯着麦克斯看了一会突然开口。

珀金斯没有说话,他专心致志地继续着手里的事情,画完最后一笔之后他把手中的炭笔屑吹掉,把那张纸拿给沃尔夫看。

纸上画的是一幅拿破仑侧面头像。麦克斯喜欢画画,但他几乎只画同一样图案。没有事情可做的时候,他总会没完没了地勾勒着拿破仑头像。

“像拿破仑一样。”他简短地回答道,“拿破仑是个英雄。”

沃尔夫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然后从口袋里翻出一张折好的纸片来,“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麦克斯,我希望你能永远保守秘密。”

“好啊。”麦克斯接过纸条却没有立刻拆开看,“那么,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把头上那顶从不摘下的帽子向下压了压,指着自己的耳朵说:“我有耳硬化症,或者说是中耳镫骨底板骨质增生。不过这个词你肯定也听不懂,那么我们换一种说法,我的秘密是——我的耳朵总是听不太清。”

这个秘密显然分量不轻,沃尔夫瞪大了眼看着珀金斯,珀金斯接着用一种耐心而温柔的语气讲起了故事:“从前有一个国王长了一对驴耳朵,他订做了一个大大的帽子遮住了自己的驴耳朵。只有理发师知道他的秘密,后来理发师悄悄地把这个秘密讲给了树洞,讲完之后就用土把洞口封住了。再后来一个牧羊少年砍下了那棵树的枝干做成了一支笛子,每当笛子被吹响时,笛声就会告诉所有人国王有双驴耳朵。”

沃尔夫看着珀金斯的黑帽子,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来时,他十分笃定地对珀金斯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当然,我也不会告诉树洞。”

然后他站起身拍拍裤子,像是在安慰珀金斯似的,用很响亮的声音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总觉得,麦克斯,你是个英雄。”

麦克斯抬头看着他,抬了抬帽檐表示谢意,然后他郑重其事地对沃尔夫说:“你也会成为一个英雄的。汤姆。我相信这一点。”

沃尔夫笑了笑,转身跑远了。等到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之后珀金斯才拆开了那张沃尔夫给他的秘密纸片。

 

那张随手撕下来的纸片带着冒失的毛边,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了这样的一行字:

“麦克斯,在我一生中,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朋友。”

 

珀金斯心想,哪怕他的耳朵听不大清,他还是能够听见这句话的。

 

他把这张纸片重新叠好,走回办公室之后连同他刚画好的拿破仑画像一起放进了抽屉里。在他抽屉的这一格里满是大大小小的拿破仑侧面像,现在,又多了一张小小的纸片。

 

 

【完】

 

 

*注:马西亚·达文波特,莫扎特传作者,珀金斯曾鼓励她出版这本传记。

 

番外:

 

"我想吃冰激凌。"小汤姆扁着嘴嘟囔。

珀金斯耐心地看了他一会,挑起眉毛:"不行。"

"那我就写两百字的文章来证明给你看冰激凌有多好吃。"汤姆攥紧衣角低下头。

"不行。"珀金斯依旧不同意。

汤姆的声音也低下去,听起来像是快要哭了:"可是菲茨说冰激凌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他和泽尔达星期三的时候一起吃了一个草莓味的,海姆还说他尝过朗姆酒味道的,比草莓味带劲多了。"

珀金斯在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笑了:"我是担心你又一次写东西写得忘记时间。要知道冰激凌可是会化掉的。"他掏出几个硬币递给汤姆,"你可以先写完你想写的东西,然后再去买冰激凌。不过汤姆,我猜你会更喜欢巧克力味的。"

 

买好了冰激凌的汤姆美滋滋地走在路上,正打算品尝第一口,从后面跑过来的海明威一击肘击把他撞得一个趔趄,所以这个冰激凌“啪叽”一下直接掉到了地上。

汤姆目瞪口呆愣在原地,海明威看了看他,翻了个白眼跑远了:“谁教你不快点吃。活该。”

 

……最后哭唧唧的汤姆还是吃到了冰激凌。

……因为珀金斯慷慨地把自己的那份薄荷味的冰激凌分给了他。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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