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两两
“我们的空杯未满,过去的月亮易碎。”
王良aka王两两,大家的老朋友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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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运)【去年给基友的中秋贺文】容我醉时眠(《遇蛇》清水同人文)

  今夜的月色极好。

  柳延将几碟小菜摆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又从屋里搬了两把椅子出来,眯起眼睛拍拍手,他似是在闻院里的花香,又好像在倾听夏夜聒噪的虫鸣。

  “坐。”身后传来声音,柳延回头,看伊墨已坐在了椅子上,将两副筷子摆在桌上,“今天是什么日子?明明还不到吃饭的时辰。”

   柳延回过头来,坐在了伊墨对面,笑着说:“今天是七夕节,传说中的牛郎和织女相聚的日子,民间的女子多在今天和良人游园赴会,一会山下的镇上也有集会,我想去瞧瞧,凑个热闹。”说罢,抬箸将一片绿笋夹入伊墨的碗中,“尝尝,这是小宝新学的菜式,这个小子赶着去皇宫,做好菜就走了。”

  伊墨“嗯”了一声,饶有兴致的发问:“牛郎和织女是谁?”

  也难怪他发问,第一世他和沈清轩共处之时实在太少,诸般事物让他从未如此夜这般和其共度七夕,第二世他和季玖恩怨痴缠,相处已是不易,所幸如今当真诸般事了,竟有这样奢侈的年月共度七夕。

  柳延眨了眨眼,说道:“是传说里的人物,天帝的女儿织女爱上人间的穷小子牛郎,王母知道后勃然大怒,拔下发上金簪划就银河,从此二人被银河隔开,只有七夕这天喜鹊做桥,方可相会。”说完,他顿一顿,又接着说:“世人皆叹牛郎织女一年只能相聚一次,我却认为这结局好得很,毕竟,他们还能重新团圆……”声音低了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执筷的手竟微微有些发抖。

  伊墨皱了皱眉,放下了筷子,伸出双手,缓缓地,却又不容置疑地握住了柳延的手。

  被那双手冰凉的温度激得回过了神的柳延,有些恍惚地抬头,正望进了伊墨的眼眸。

  那样黑的双眸……让人想起夜晚掠过去的风,那样无迹可寻,却又诱的人想伸出手去,然而只能揽住满手的徒劳欢喜……是了,伊墨是蛇,而蛇素来,肤凉情薄……

  “伊墨……”柳延开口,却是无意识的喃喃,“我怕……”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伊墨仍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紧紧握着对方的手,语气里是不容撼动的坚定,“都过去了。”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柳延却浑身一震。

  是啊,都过去了。

  伊墨的这四个字,截断了他未说出口的怯懦。尽管第一世他是沈清轩,心思澄明又胆大妄为,第二世他是季玖,冷血无情又杀伐果断,若是以前,他断断不会害怕,而走过这三世,不知怎的,竟迟疑了起来。有了迟疑就有了怯意,有了怯意便会害怕。

  何况,他一向就是个有些贪婪的人。

  他害怕,害怕终有一天,眼前的这个人会离他而去,这世上千般是非,万端变化,而命运无常,谁知哪一天会陡生变故,而说到底,还是他舍不得。

  这一世的清欢,是伊墨散去千年道行,许明世拼尽自身性命换来的,经历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聚散离合,一分一秒都让他欢喜的几乎热泪盈眶,哪里会舍得?

  而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喜欢了三世的人,他喜欢伊墨,一直都是,喜欢的深入骨血,切入骨髓,恨不得随经脉行遍全身,这喜欢,让他近乎疯狂,近乎痴缠,像他心上那点朱砂,就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要如何割舍,有如何舍得?

  所以,午夜梦回,他常常心惊胆战的惊醒,看看身侧熟睡的面容,方又放下心来。这好不容易的来的幸福,总伴着蚀魂销骨的恐惧,他害怕。

  但伊墨说,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

  那些苦痛与分离,艰难的追寻与隐忍对的挣扎;那些黑暗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岁月和几乎放弃的坚守;那些……不忍回想的过往和前世,都过去了。

  一念及此,顿时觉得放松许多,柳延慢慢吐了一口气,再抬眼时,已打定主意不再畏惧。去他的命运流离,去他的世俗礼节,他打定主意了,要和伊墨永远在一起。

  伊墨一向寡言,但柳延明白,有些话,即便他不说,自己也能明白。于是拍拍他的手,笑着说:“我知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吃过了饭菜,就下山往不远处的镇子走去。

  远远就能瞧见热闹的集会已经张灯结彩,挂起的灯笼给一向冷清的小镇平添了几分喜庆。

  走着走着,柳延回过头来,狡黠地冲伊墨一笑,然后握住了伊墨的手。

  干燥的掌心透出暖和的温度,伊墨任由他牵着,享受着肌肤上传递来的暖意,不知不觉中,一向冷漠的面容在摇曳的灯火下失去了锋锐。连眼底也噙上了笑意。这会儿他倒是能觉出眼前这人是沈清轩了,是那个一意孤行占有欲极强的沈清轩,那个爱的霸道的沈清轩,他爱的沈清轩。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下山去。

  镇上十分热闹,到处都是面上飞霞的少女和意气风发的少年,华灯灿灿入目生辉,珠翠盈盈扑面遗香,天上明月清辉如旧,河中明月亦争色十分。会吐火的杂耍艺人,妇人们低声的笑语,河边众人争相放出的河灯,是触手可及的属于红尘的欢喜。

  “我们去放河灯吧。”柳延回头,招呼伊墨走向河边,若是以前,伊墨还是独行的蛇妖时,是万万不屑于这等幼稚举动的,然而在尘世行走多年,竟只觉得心生欢喜。

  伊墨点了点头,随他走向河边。

  拿到河灯的柳延取出用来写许下的愿望的纸条,见伊墨侧首要看,笑着背过身去:“不许你看。”

  伊墨也不恼,只凝神看他转过身去认真地一笔一划写着什么,眼角眉梢都是宠溺的温柔。

  写好之后,柳延和伊墨一起蹲在河边,两人一同伸出手,将河灯推入河心。千万盏河灯随水漂流,煞是好看。

  “你写了什么?”伊墨好奇,在柳延耳边问。

  柳延不答,只回过头来看着他,看着伊墨的眼睛里那个小小的,自己的倒影。

  就在伊墨以为柳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开口了。

  “吾爱伊墨,三生三世,生生世世,世世生生。”柳延一字一句说来,面上正色,眼中却含着温暖的笑意。

  “我也是。”伊墨回答,同时握紧柳延的手,十指相牵。

 

  回到院子里,已是月上中天,四周寂寂,只能听到依稀的蝉鸣。柳延叹一口气:“如此好月,却忘记买酒。实在是无趣得很。”伊墨却说:“我倒是还存了那老仙的一坛好酒,你若不提我还真想不起来。”

  说罢进屋取来酒坛酒盏,拍开封泥,二人对饮。

  几杯酒下肚,柳延已有三分醉意,手指轻快地弹着酒盏,忽然说:“镜不幸而遇嫫母,砚不幸而遇俗子,剑不幸而遇庸将,你可知道,这皆是世间最无可奈何之事。”

  伊墨又给他倒上一杯,“那又如何?”

  柳延问:“你最无可奈何之事,是什么?”

  伊墨饮一口酒,认真想想,淡淡说道:“我平生最无可奈何之事,是遇上沈清轩这个无赖。”

  遇上沈清轩,就是遇上他伊墨的劫数,不遇便好,可是偏偏遇见,还就此喜欢上他……爱上他。从此再不得脱身,从此再不想脱身。

  “但我平生大幸,也是遇上你。”伊墨看着柳延,极其认真地低声说。

  柳延看着面前这人熟稔的面孔,端正冷漠面容下的温柔缱绻,黑色的衣袖,黑色的发丝,竟看得痴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打趣道:“书上曾说,月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情致,今夜才知,果真如此。”

  言罢笑着以箸蘸酒,在桌上缓缓写下:风华内敛,当世无双。

  伊墨也笑,同样以箸蘸酒,如初见时在那八个字旁添上一行:清古冶艳,秀润天成。

  一杯复一杯,柳延竟是醉了,眼前的伊墨变作两个三个四个,看的他头晕眼花,手指在面前顺着伊墨的脸描出轮廓,这个人,他看了三世,竟仍看不够。唤出一句“伊墨”后,他的手臂落到桌上,竟是喝醉睡熟了。

  怕是走过三世,他第一次这样放心地睡去吧。伊墨想,第一世的沈清轩机关算尽,每一日都过得如履薄冰,第二世的季玖是将军,纵使睡去仍提着几分警觉,而这一次,他终于睡着了,睡得安心,如同不谙世事的孩童。

  伊墨盯着这张脸看,这张脸的眉毛是死死纠缠他的沈清轩,眼睛是进退维谷的季玖,鼻子是胆怯痴傻的柳延……但他就是自己爱了三世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寻了三世的那个人,便已足矣。

  伊墨晃晃杯底所剩无几的残酒,惊异又惊喜地发现自己醉了,千年的蛇妖很少真正醉过,这般酣畅地醉倒,实乃一件乐事。

  千年的跋涉,他不是没有怅惘过“何处是吾乡,容我醉时眠”,但所幸,他找到了。

  他就是他的家乡。

  这样想着,仿佛看见了家乡那绵延千里的桃花的瑰丽景致,以及站在花海中遥遥向他挥手的那个人,伊墨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静静的月色照着面对面睡去的两个人,交握的双手,紧扣的十指,一直,一直没有松开。

                                                                                                                                                  【完】


写在最后的:

《遇蛇》一直都是很喜欢的一部书,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多遍,看哭了两次。沈清轩和伊墨,皇帝和小宝,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但所幸,最后他们都有了很好的结局(虽然小宝是个悲剧==),原著痛楚中的挣扎和绝望里催生的新的希望真的特别动人,希望这篇同人能写出原文十分之一的温柔情致。

   最后,谢谢大家温柔的看到最后。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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